判例 | 電梯造假，適用《特種設備安全法》，還是《產品...

[摘要]順通電梯公司在本案中并不是電梯銷售公司，案涉電梯是否為流通領域商品的認定標準并不明確，結合《中華人民共和國特種設備安全法》的相關規定及《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第八條  第三款  的規定，本院認為，對于案涉電梯產品質量的監督檢查應當由特種設備安全監督管理部門按照相關法律法規規定實施監督管理為妥，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并非特種設備安全監督管理部門，其對案涉電梯質量實施監督管理的法定職權依據并不充分。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以下事實:2017年12月18日，陜西西韓興隆煤礦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興隆煤礦）向被告遞交投訴舉報申請書稱:“…被投訴舉報人:韓城市順通電梯工程服務有限公司…投訴請求:1.請求依法調查被投訴舉報人以次充好、以假充真的違法事實；2.請求對被投訴舉報人的違法行為進行處罰；3.請求對被投訴舉報人履行合同過程中的其他違法行為進行認定”。

2017年12月27日，被告工作人員前往黃河明珠大酒店制作現場筆錄稱:“根據陜西西韓興隆煤礦有限公司的《投訴舉報申請書》，總隊執法人員李某、馬某及市質監局特設局杜某某專家對黃河明珠大酒店所安裝的電梯進行了現場檢查，共檢查投訴韓城市順通電梯工程服務有限公司所安裝的電梯8部，其中觀光電梯4部，乘客電梯2部，扶梯2部…檢查人員在投訴人羅某某、竇某某陪同下，對上述8部電梯的主機（曳引機）、控制柜、安裝位置進行了現場檢查，其中主樓乘客電梯曳引機為浙江西子富沃德電機有限公司生產（銘牌顯示），銘牌上有明顯的被覆蓋物黏貼后留下的膠印。

執法人員對所檢查的8部電梯曳引機、控制柜、合格證（2份）進行拍照取證并打印后由投訴人簽字確認…”。

2018年2月11日，被告省工商局向韓城市公安局作出《關于確認陜西西韓興隆煤礦有限公司電梯曳引機銘牌一事的函》稱:“我局執法人員通過現場檢查，證實5號客梯、8號消防梯曳引機銘牌為永磁同步無齒輪曳引機，由浙江西子富沃德電機有限公司生產。

舉報人公證書敘述在其曳引機上貼有兩塊“浙江西子富沃德電機有限公司銘牌和英文銘牌（GE XXI ELEVADORES）”,我執法人員現場檢查并未發現英文銘牌（GE XXI ELEVADORES），舉報人向我們說明，貴局治安大隊執法人員在現場勘驗時將標有曳引機英文銘牌（GE XXI ELEVADORES）摘除并收集保存。

舉報人舉報的5號、8號電梯曳引機是否貼有英文銘牌（GE XXI ELEVADORES）現特請你局予以確認”。

2018年2月12日，被告依據《信訪條例》第三十三條  作出《關于對陜西西韓興隆煤礦有限公司舉報延期答復的申請》，申請延期30日。

2018年3月8日，被告從韓城市公安局治安管理大隊調取現場勘驗檢查筆錄及現場照片。

2018年3月30日，被告省工商局作出《關于對陜西西韓興隆煤礦有限公司舉報信的回復》稱:“

陜西西韓興隆煤礦有限公司:…一、你公司投訴請求。

1.請求依法調查被投訴舉報人以次充好、以假充真的違法事實。

2.請求對被投訴舉報人的違法行為進行處罰。

3.請求對被投訴舉報人在履行合同過程中的其他違法行為進行認定。

二、核查情況。

關于你公司投訴請求的第一項和第二項，經我們初步核查，被投訴人韓城市順通電梯工程服務有限公司，在履行與你公司簽訂的安裝電梯合同過程中，將戈爾英文銘牌（GE XXI ELEVADORES）粘貼在浙江西子富沃德電子有限公司銘牌之上，遮蓋浙江西子富沃德電機有限公司銘牌，其行為屬偽造產品產地的行為，構成銷售假冒偽劣產品的行為。

關于你公司投訴請求第三項。

經我們初步核查，你公司和被投訴舉報人韓城市順通電梯工程服務有限公司于2014年3月6日、2014年6月28日、2016年3月14日分別簽訂了三份電梯設備采購安裝合同，你公司在投訴舉報申請書事實和理由中描述的‘被投訴舉報人所提供的電梯設備產品事實上并非合同約定的產品’一事，經核查屬實。

三、處理意見。

關于你公司投訴請求的第一項和第二項。

因韓城市公安局已對‘韓城市順通電梯工程服務有限公司生產、銷售偽劣產品案’立案調查，針對當事人同一違法行為，我局不宜重復處理，建議你公司配合公安機關做好處理。

關于你公司投訴請求第三項，建議你公司通過民事訴訟方式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原審法院經審理認為，本案爭議焦點為:1.原告主體是否適格；2.被告所作行政行為是否合法。

關于焦點1，被告所作的《回復》主文將原告的電梯都定性為假冒偽劣產品，且認定原告向案外人興隆煤礦“提供的產品與約定不一致”，興隆煤礦將涉案《回復》作為證據分別向渭南市中級人民法院等單位提交，該《回復》已對外發生公法上的法律效果，對原告權利義務產生了實際影響，故順通電梯公司作為本案原告主體適格。

關于焦點2，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特種設備安全法》第二條  規定:“特種設備的生產（包括設計、制造、安裝、改造、修理）、經營、使用、檢驗、檢測和特種設備安全的監督管理，適用本法。

本法所稱特種設備，是指對人身和財產安全有較大危險性的鍋爐、壓力容器（含氣瓶）、壓力管道、電梯、起重機械、客運索道、大型游樂設施、場（廠）內專用機動車輛，以及法律、行政法規規定適用本法的其他特種設備…”第五條規定:“國務院負責特種設備安全監督管理的部門對全國特種設備安全實施監督管理。

縣級以上地方各級人民政府負責特種設備安全監督管理的部門對本行政區域內特種設備安全實施監督管理。

”《陜西省電梯安全監督管理辦法》第四條規定:“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特種設備安全監督管理部門（以下統稱電梯安全監督管理部門）對本行政區域內電梯安全實施監督管理…”本案中，依據上述規定，電梯是由特種設備安全監督管理部門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特種設備安全法》實施監督管理，被告省工商局并非特種設備安全監督管理部門，也無對電梯實施監督管理的法定職權。

被告在《回復》主文中將“原告電梯定性為假冒偽劣產品、原告向興隆煤礦‘提供的產品與約定不一致’的認定”顯系超越職權的行為，故對被告所作的《回復》依法應當予以撤銷。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七十條  第四項  之規定，判決如下:撤銷被告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于2018年3月30日作出的《關于對陜西西韓興隆煤礦有限公司舉報信的回復》。

案件受理費50元，由被告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負擔。

一審判決后，上訴人陜西省市場監督管理局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稱:一、一審法院認定被上訴人主體適格錯誤。

2017年12月18日，興隆煤礦向上訴人提交《投訴舉報申請書》，要求依法調查被上訴人以次充好、以假充真的違法事實，對被上訴人違法行為進行處罰，對被上訴人履行合同過程中的其他違法行為進行認定。

受理該投訴并進行調查后，2018年3月30日，上訴人對興隆煤礦出具了《關于對陜西西韓興隆煤礦有限公司舉報信的回復》（以下簡稱《回復》），告知調查結果，對其投訴事項建議配合公安機關作好處理，并且建議通過民事訴訟方式維權。

上訴人作出《回復》的法律性質為信訪答復行為，依據法律規定該答復行為本身不具有可訴性。

同時《回復》并非針對被上訴人作出，被上訴人并非行政行為相對人，且答復內容并未對被上訴人進行任何處罰，僅建議興隆煤礦“配合公安機關做好處理”、“建議通過民事訴訟方式維護合法權益”，其本身未對被上訴人的權利義務產生實際影響，因此，被上訴人并非行政訴訟法意義上的利害關系人，不具有行政訴訟主體資格，也無法就不可訴的信訪答復行為提起行政訴訟。

二、一審法院認定上訴人無對電梯進行監督管理職能系對法律理解錯誤。

1、上訴人《回復》中的法律依據并非《特種設備安全法》，而是《產品質量法》的相關規定。

一審法院忽略了電梯除了屬于特種設備還屬于一般商品，對其監督管理不僅應當適用《特種設備安全法》，還應當適用《產品質量法》。

上訴人的《回復》是依據《產品質量法》第十七條規定，作出的被上訴人存在偽造產品產地行為，構成銷售假冒偽劣產品行為，該結論的側重點并沒有對電梯安全問題進行認定和評述。

2、依據《產品質量法》及國務院相關規定，上訴人完全有職權對本案涉及的事項進行處理。

根據《產品質量法》第二十二條規定，消費者有權就產品質量問題，向產品的生產者、銷售者查詢；向產品的質量監督部門、工商行政管理部門及有權部門進行申訴，接受申訴的部門應當負責處理。

依據上述規定及《產品質量法》的其他規定，上訴人作為工商行政管理部門，應當接受消費者的申訴，而且在國務院規定職權范圍內，有權進行處理。

被上訴人作為電梯銷售公司，并無生產電梯的資質，在上訴人核查時，被上訴人代理的電梯已經生產完畢，可以認定該批電梯已經進入到商品流通領域，屬于上訴人監管范圍，上訴人有權對其假冒行為進行處理，并作出相關認定。

綜上，一審法院認定被上訴人主體資格及上訴人沒有對偽造電梯產品行為進行監管權的事實認定錯誤。

故上訴請求二審法院:1.改判維持上訴人于2018年3月30日作出的《回復》；2.被上訴人承擔所有一審、二審訴訟費。

被上訴人順通電梯公司辯稱:一、被訴《回復》將被上訴人經過陜西省質量技術監督局驗收合格的部分電梯產品及尚未完成安裝的部分電梯產品定性為“假冒偽劣”，本身就是對順通電梯公司提供的產品的否定性評價。

該否定性評價直接影響到司法機關（韓城市公安局、韓城法院、陜西省檢察院）對順通電梯公司履行合同中所提供產品性能的認識。

陜西省檢察院《中止審查決定書》、韓城市人民法院《中止審理裁定書》已經說明，司法機關必須等到該《回復》的合法性經過審判，才能進行其余案件的下一步審理。

因此，《回復》的存在已經對被上訴人造成困局，產生實際影響。

二、被訴《回復》里的內容已經遠遠超出了舉報的內容，絕不是簡單的信訪答復行為，而是超出信訪請求的為興隆煤礦拉偏架的行為。

興隆煤礦《投訴舉報申請書》的事實與理由部分，僅僅陳述了雙方2016年3月簽訂合同的履行情況，并就這部分予以投訴，但上訴人卻在《回復》中，將雙方2014年3月6日、2014年6月28日所簽合同全部扯進來，將本來為民事糾紛中需要解決的問題，超越行政機關的職權，作出了不符合客觀事實的描述。

因此，該《回復》內容違法。

三、上訴人目前的身份，集合了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及原陜西省質量監督局，因此，這個混合身份，就包含了一個無法解決的悖論，即上訴人無法自圓其說。

同時該《回復》認定的主要依據是韓城市公安局的回函，但韓城市公安局查明被上訴人沒有偽造產品產地，目前已經作出撤案決定，認定答辯人沒有任何犯罪事實。

綜上，答辯人認為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準確，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根據中共陜西省委機構編制委員會辦公室文件陜編辦發［2018]103號《關于市場監督管理局職責機構編制和人員轉隸通知》的相關規定，從2018年12月1日起，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除商標管理職責以外的職責劃入陜西省市場監督管理局。

故本案上訴人（原審被告）由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變更為陜西省市場監督管理局。

本院對一審法院查明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案二審期間，被上訴人順通電梯公司向本院提交了以下證據:1.陜西省人民檢察院陜檢民（行）監［2018]61000000118號《中止審查決定書》；2.韓城市人民法院（2018）陜0581民初1728號《民事裁定書》；證明目的是上訴人的行政行為已對被上訴人的權利義務產生了實際的影響。

3.韓城市公安局韓公[經]撤案號［2019]7號《撤銷案件決定書》，證明目的是韓城市公安局已將順通電梯涉嫌生產銷售偽劣產品案件因沒有犯罪事實，而撤銷案件。

上訴人陜西省市場監督管理局對證據1.2，認為與本案沒有關聯性，不予質證；對證據3真實性認可，證明目的不認可。

本院經審查認為，上述證據均為相關司法機關出具的文書，故本院對其真實性、合法性、關聯性予以確認。

本案二審經審理查明:2017年12月18日，興隆煤礦向上訴人遞交的《投訴舉報申請書》中“事實與理由”部分內容為:“2016年3月份投訴舉報人與被投訴舉報人簽訂《電梯設備采購安裝合同書》，……在合同履行過程中，投訴舉報人發現被投訴舉報人所提供的電梯設備產品事實上非合同約定的產品……”。

韓城市人民法院（2017）陜0581民初1679號民事判決書簡要內容有:“原告興隆煤礦與被告順通電梯公司加工承攬合同糾紛……另查明，2016年12月，順通電梯公司向韓城市人民法院起訴的要求確認興隆煤礦解除與順通電梯公司2016年3月4日簽訂的《電梯設備采購安裝合同補充合同》的行為無效，并要求判令興隆煤礦繼續履行該合同，經韓城市人民法院作出的（2016）陜0581民初1725號民事判決書支持了順通電梯公司的訴請，渭南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的（2017）陜05民終420號民事判決書維持其一審判決。

后興隆煤礦又向陜西省高級人民法院申請再審，陜西省高級人民法院以（2017）陜民審1279號民事裁定書駁回其再審申請。

現該合同正在履行中”。

陜西省人民檢察院陜檢民（行）監［2018]61000000118號《中止審查決定書》簡要內容有:“本院在辦理興隆煤礦與順通電梯公司合同糾紛一案中，因順通電梯公司訴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工商其他行政行為一案正在審理中，根據《人民檢察院民事訴訟監督規則（試行）》第七十四條  第一款  第（三）的規定，決定本案中止審查”。

韓城市人民法院（2018）陜0581民初1728號《民事裁定書》簡要內容有:“西安鐵路運輸法院正在審理的順通電梯公司訴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工商行政其他行政行為一案的審理結果對本案有直接影響，本案必須以該案的審理結果為依據，而該案未審結……本案中止訴訟”。

韓城市公安局韓公[經]撤案號［2019]7號《撤銷案件決定書》簡要內容為:“我局辦理的順通電梯公司生產、銷售偽劣產品案，因沒有犯罪事實……決定撤銷此案”。

本院認為，本案中雙方當事人無論是對起訴條件的爭議，還是對被訴《回復》合法性的爭議，均需要首先確定被訴《回復》的司法審查范圍及《回復》中“核查情況”的性質。

因此，根據雙方當事人的訴辯意見，本院歸納本案的調查重點和爭議焦點并發表評判意見如下:

一、被訴《回復》的司法審查范圍及《回復》中“核查情況”性質。

被訴《回復》是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針對興隆煤礦投訴舉報申請書的相關回復意見，該《回復》內容分為“你公司投訴請求”、“核查情況”、“處理意見”三個部分。

通常情況下，行政機關的回復意見或者書面處理決定的最終處理結果，即可能對相關當事人權利義務產生實際影響的內容一般會出現在“處理意見”中，但本案并非如此。

本案中被訴《回復》第一部分“你公司投訴請求”為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對于興隆煤礦投訴舉報申請的復述；第三部分“處理意見”的簡要內容為，對于第一項、第二項請求建議投訴舉報人配合公安機關做好處理；對于第三項請求建議投訴舉報人通過民事訴訟方式維權。

上述兩部分內容，尤其是“處理意見”部分的內容，無論是從形式還是處理結果來看，對于相關公司即興隆煤礦及順通電梯公司的權利義務均無實際影響，同時與順通電梯公司沒有利害關系，如果僅審查上述兩部分內容，就無法解決本案雙方當事人的爭議。

實際上，順通電梯公司持有異議的部分為被訴《回復》中第二部分“核查情況”。

經審查，“核查情況”中將順通電梯公司的相關行為，認定為“屬偽造產品產地的行為，構成銷售假冒偽劣產品的行為”；認定“投訴舉報人描述的‘順通電梯公司所提供的電梯設備產品事實上并非合同約定的產品’一事，經核查屬實”，本院認為，上述內容并非通常情況下行政機關對于相關核實情況及過程的客觀敘述，而是涉及對被投訴舉報人相關行為是否構成行政違法行為的認定，屬于行政認定意見。

因此，被訴《回復》第二部分“核查情況”的內容，即相關行政認定內容是否與投訴舉報人及被投訴舉報人有利害關系、是否可訴；該部分認定內容的事實是否確鑿、證據是否充分、是否有法律依據等，均應當納入司法審查范圍。

即對于被訴《回復》的司法審查范圍不應當僅審查“處理意見”，還應當將《回復》作為一個整體進行審查，即應當將被訴《回復》的全部內容納入司法審查范圍，尤其是應當重點審查當事人持有異議的、含有行政認定意見性質的“核查情況”部分。

二、順通電梯公司是否具備提起本案行政訴訟的原告主體資格。

《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二十五條  第一款  規定，行政行為的相對人以及其他與行政行為有利害關系的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有權提起訴訟。

行政訴訟中原告主體資格是一項法定資格，有權提起訴訟的原告應當為行政行為的相對人以及其他與行政行為有利害關系的當事人。

本案中，被訴《回復》是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針對興隆煤礦遞交的《投訴舉報申請書》作出的回復，因此，順通電梯公司并非被訴《回復》行政行為的相對人，而判斷其是否具備原告主體資格的條件為，其與被訴《回復》之間是否具備行政法律上的利害關系。

經審查，興隆煤礦已經將被訴《回復》作為證據分別向相關司法機關提交；且該《回復》第二部分“核查情況”內容中認定順通電梯公司提供的電梯設備安裝及服務構成銷售假冒偽劣產品的行為、并非合同約定的產品；同時，與順通電梯公司及興隆煤礦等公司的相關民事訴訟亦因本案行政訴訟而中止，因此，被訴《回復》已對順通電梯公司的權利義務產生實際影響，順通電梯公司與本案被訴《回復》具有行政法律上的利害關系，故本院認為，順通電梯公司具備提起本案行政訴訟的原告主體資格。

三、被訴《回復》是否具備可訴性。

上訴人認為，根據相關法律規定，被訴《回復》是信訪答復行為，該行為不屬于人民法院行政訴訟受案范圍。

本院經審查認為，被訴《回復》是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針對興隆煤礦遞交的《投訴舉報申請書》作出的回復，該《回復》是行政機關針對投訴舉報人所提出投訴舉報申請的答復行為，其性質并不是信訪答復行為，決定其是否具備可訴性的條件仍然是其對當事人的權利義務是否產生實際影響，同上文論理，本院認為，被訴《回復》已對順通電梯公司的權利義務產生實際影響，故其具備可訴性，屬于人民法院行政訴訟的受案范圍。

四、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作出的被訴《回復》是否合法。

職權依據方面，被訴《回復》第二部分“核查情況”內容中，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認定順通電梯公司相關行為屬偽造產品產地的行為，構成銷售假冒偽劣產品的行為。

經審查，《陜西省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印發省工商行政管理局主要職責內設機構和人員編制規定的通知》第二條  第（四）項  規定:“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主要職責是負責流通領域商品質量監督管理工作”。

本案中，順通電梯公司的營業范圍中包括電梯銷售、安裝、維護保養等，興隆煤礦與順通電梯公司2016年3月4日簽訂的案涉合同為電梯設備加工承攬合同，并非買賣合同，且正在履行當中。

因此，順通電梯公司在本案中并不是電梯銷售公司，案涉電梯是否為流通領域商品的認定標準并不明確，結合《中華人民共和國特種設備安全法》的相關規定及《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第八條  第三款  的規定，本院認為，對于案涉電梯產品質量的監督檢查應當由特種設備安全監督管理部門按照相關法律法規規定實施監督管理為妥，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并非特種設備安全監督管理部門，其對案涉電梯質量實施監督管理的法定職權依據并不充分。

對于被訴《回復》第二部分“核查情況”內容中，認定“興隆煤礦描述的‘順通電梯公司所提供的電梯設備產品事實上并非合同約定的產品’一事，經核查屬實”。

經審查，順通電梯公司所提供的電梯設備產品是否為合同約定產品不屬于《合同違法行為監督處理辦法》中規定的由各級工商行政管理部門負責監督處理的合同違法行為，即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無權就平等市場主體之間所簽訂的非格式合同的履行是否符合合同約定作出認定和判斷。

因此，本院認為，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作出的被訴《回復》中上述認定內容，超越職權。

事實及法律依據方面，被訴《回復》第二部分“核查情況”內容中認定順通電梯公司相關行為屬偽造產品產地的行為，構成銷售假冒偽劣產品的行為；“興隆煤礦描述的‘順通電梯公司所提供的電梯設備產品事實上并非合同約定的產品’一事，經核查屬實”。

其主要依據為韓城市公安局提供的《現場勘驗檢查筆錄》和《現場照片》以及興隆煤礦提交的部分合同材料，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并沒有對被投訴舉報人順通電梯公司的相關人員進行調查、了解情況；沒有查閱、復制當事人有關的合同、發票、賬簿以及其他有關資料。

同時，近期韓城市公安局已認定順通電梯公司沒有違法事實并作出撤案決定，因此，本院認為，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作出的被訴《回復》事實依據并不充分，其對順通電梯公司所提供的電梯設備產品事實上并非合同約定產品的認定意見，適用法律法規錯誤。

綜上，原陜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2018年3月30日作出的《關于陜西西韓興隆煤礦有限公司舉報信的回復》主要內容超越職權、證據不足、適用法律法規錯誤、處理明顯不當，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七十條  的規定，依法應當予以撤銷。

故上訴人陜西省市場監督管理局的上訴請求和理由不能成立，本院不予支持。

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審判程序合法，本院依法予以維持。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第八十九條  第一款  第（一）項  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案件受理費50元，由上訴人陜西省市場監督管理局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二〇一九年六月二十六日